“小姑，城里真的有炒着吃的酸奶吗！”
看着小姑眉飞色舞的描述各种吃喝玩乐，妹妹的脸上越来越阴沉，我的心里渐渐担心了起来，妹妹从小就是个跳脱性子，很贪玩。
以后要是乱跑出去，妈妈又得担心...
要是有钱就好了。
我心里突然就重了一担，看着远处村子的炊烟出神。
三人慢慢悠悠的坐着牛车到了家，妈妈作了一大桌子菜，不过一点肉腥都没有，但小姑吃的还是很开心，吃完饭妹妹被妈妈使唤出去喂鸡，拉着小姑的手坐在土炕上，脸上挂着谄媚的笑。
“月琴啊，大嫂有个事...想麻烦你一下，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...”
刚出校门没几年脸上还满是青涩的柳月琴看着一脸窘迫的嫂子，拍了拍胸膛：“大嫂你有事就说，是我哥对不住你，我从小也瞧不上他，你一个人拉扯俩孩子这些年辛苦了，有啥事我能帮就帮！”
“就是...唉，还是孩子的事。”
“孩子咋啦，来的时候我问了，俩孩子不是学习挺好的吗，而且也挺懂事的。”
“...就是...唉，学费的事。”
看着妈妈低着头艰难的张开嘴，最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，我心里不由得抽痛了一下。
“”
她那么要强的人，就算爸爸跟别人跑了也是喝了好几天的酒然后继续拉扯我们俩长大，从来都没见过她委屈的掉眼泪。
多年操劳让她的腰早就得弯曲着，可现在面对穿着光鲜靓丽的小姑却一直挺起，仿佛这样就没有低人一等。
可就算这样，现在却也红了眼低声求着小姑说着钱。
钱啊，可真是个坏东西。
“...唉大嫂...唉，我这刚工作也没几年，但攒的零花钱肯定够俩孩子上学，你别担心！俩孩子我肯定能让她们上得起学！”
小姑一把抱住妈妈，妈妈的眼泪也决堤而涌，扑在小姑的怀里嚎啕大哭，我坐在一旁，默默拿过毛巾递给小姑。
眼睛努力的和她们一样想挤出几滴，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。
但我的心里也是难过的。
看着小姑随意的从包里掏出一叠红色的钞票。
很痛。
“妈，我出去看看妹妹。”
“死丫头！你小姑好不容易来这一....算了，你去吧。”
.....
“你恨爸爸吗？”
妹妹蹲在地上，一把一把的往鸡群扔玉米粒，丝毫不在乎是多是少，脸上凶巴巴的，置之不理，一言不发。
“妈妈很辛苦啊...”
“...”
“你想吃炒酸奶吗？”
“...”
“等姐姐明天去城里卖菜...就给你买回来...好吗？”
“...凭什么小姑那么有钱！”
“...”
“凭什么我们不能穿漂亮的裙子！”
“...”
“凭什么爸爸不要妈妈！不要我们！！！”
“...小慧。”
“去年小姑回来，我被小姑带去水库玩！差点淹死掉你知道吗！！！”
我瞬间转头看向妹妹，她的拳头紧握，玉米粒在手里被捏的咯吱咯吱响，随后重重一把扔向鸡群，打的它们咯咯叫着乱跑。
夜空星辰密布，皎月高悬，院子里的海棠树枝桠被风吹过，枯枝敲打，稀稀拉拉，它死了，去年死的，可能是爸爸前年跟别人跑了之后，它舍不得我们又撑了一年才死去的。
“她嘴里说着什么去市里泳池玩！教我游泳！说学会了带我去吃好吃的，说了一大堆她自以为是的话！！！我不想学！我不想吃好吃的！！！她就拉着我下水！我感觉我在水里马上就要死了她才拉我出来！脸上还挂着一副惊恐的模样！！！”
“她就是想杀了我！！她这个骗子！！！！！！”
妹妹的低吼如同阵阵狂风呼啸冲入我的脑中，我的脑子根本无法正常思考，淹死这两个字眼一直在脑中盘旋，后背冷汗不断向外冒。
“恶心！！好恶心！！真恶心啊！！她怎么可以这样！她总是这样！她们市里人总是以自我为中心！丝毫不顾及别人怎么想！！”
“她是这样的，班里的同学也是这样的，妈妈也变成这样的，除了姐姐和爷爷奶奶，所有人都是这样的！！！”
“可爷爷奶奶去年死了！只有姐姐了！！可你也快变得和她们一样了！！！我不想你变成那样！我不要你变成那样！！！”
村子里不知谁家的狗叫了几声，叫的月亮都藏进乌云里，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，把二人的衣衫打湿。
雨滴顺着锁骨流进我胸前的缝隙，冰凉激起我一阵战栗，妹妹的也被雨水打湿，发尾贴合在下颌，她像是乳燕归巢般扑进我的怀里，她的唇瓣温暖。
“姐姐，小姑想杀了我，那就跟我一起杀死小姑吧。”
我看着抱住我的妹妹，咽下了一口口水。
轻轻点了点头。
...
客厅的火锅依然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。
刚刚赵霖的妻子唯唯诺诺的过来把赵霖接走。
柳月琴好像添菜的时候不小心被烫到了手指，被吕寿带去杂物间翻找药霜。
餐桌前就只剩下了柳云颖和柳云慧姐妹二人。
柳云慧看了一眼自家姐姐依然是那副低头糯糯的模样，气不打一出来。
她最近因为那个未来姑父...哦不，可以把未来去掉了，变得越来越奇怪了。
都快要忘记曾经的约定了。
柳云慧伸手在裤兜里掏出了个玻璃瓶，瓶子里的药粉被灯光照射的熠熠生辉，她蹑手蹑脚的走到过道探头看了眼杂物间的动静，却发现二人被门挡住了半个身子抱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。
正当柳云慧拔开瓶塞准备把药粉倒入二人的酒杯内时，一双手盖住了杯口。
“小慧...杀人是犯法的...”
看着姐姐眼里莫名涌现出来的哀求，柳云慧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，随后又突然冷笑一声，脸上充斥着寒意与嘲讽。
“姐姐，我又不是小孩子了，当然知道杀人犯法啊...”
正当柳云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时，柳云慧突然把她的手掌拨开，毫不犹豫的在两只杯子里倒下药粉，用筷子搅匀后，缓缓走到柳云颖的背后，一把抱住了她。
“我也不想被抓去坐牢的，电视上那些杀人犯被枪毙的时候会很痛吧。”
“所以我决定，姐姐，我们杀了她的【生活】吧，我想，那样她一定痛不欲生吧。”
“姐姐，你不会出卖我的，对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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